【喻黄】觅舟记 07
心理咨询师喻x外科医生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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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刚刚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反手费力打开窗户时就看见喻文州从对面的大楼里走了出来。自己方才也从那里出来——喻医生的心理事务所就在那幢大楼里，没想到这么快又见着这人。前几次照面都是面对面挨很近坐着，黄少天自认当面打量别人不礼貌，也就不好明着仔细观察对方，如今在公交车的掩护下，他就瞧得肆无忌惮十分露骨。
喻文州还是穿着看诊时的衣服，简单的月白色衬衣和黛色西装裤，脚上一双系带皮鞋，与裤脚间留出一节纤细精致的脚踝，看得黄少天目光有些流连。他上衣扎进裤子，背脊挺得笔直，左手单手抱着几本书，另一只手接着电话，可能电话内容不甚愉快，脸上几乎没有表情，连时常一直带着的那股温柔笑意也飘零得七七八八。
黄少天就是觉着这人是在不动声色的难过着什么。
这也牵动了他的杂乱不堪的心思。他还想再看看喻文州，妄想可以察觉些端倪，可公交车不合时宜地开动了，把观察对象带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黄少天只好转过头来在位置上坐好。心理事务所离家距离较远，胜在不需要转车，黄少天干坐了两分钟后就摸出手机想找点事打发时间。玩了两盘游戏，都输了，也没了兴致，他开始边翻备忘录边尝试理清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
起因是和魏琛一次醉酒。宿醉醒来发现心里空得慌。然后魏琛发来没头没脑的短信叫他找喻文州。他找了喻文州，每次都说得模模糊糊的，期间还做了不明就里的梦，事情就这样拖拖拉拉得陷入了焦灼。这样毫无进展可能是和心态有很大的关系——黄少天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逃避着什么。
不过，总的来说，事情的关键点好像是魏琛。
黄少天第一次遇见魏琛的时候是自己作为大学新生入学报道的时候。那时魏琛已经升为研究生并在大学里叱咤了六个年头，因为为人嬉皮，各方面走动活络，自称校园百晓通。他还创立一个社团，专门研究社会心理学，美其名曰要让芸芸大众了解自己在社会里的真实定位，要科学的描述、解释、预测和控制人的社会行为。对此叶修一针见血的评论，说他就是找人帮着琢磨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回到黄少天那级新生入学的时候。魏琛这老油条无所事事蹲在校门口对面的网吧外面，看着一个个钱包鼓鼓的新生被堵在那儿被各种卖生活用品的小贩敲竹杠，就觉着他们就是一个个傻白甜的小羊羔。魏琛又想啊，与其他们这里被坑，还不如孝敬给自己。
说干就干，当天魏琛就批发了一堆生活用品，学校为了杜绝推销人员，除了新生都不能进新生楼，他就在宿舍楼下面直接摆摊。很多新生嫌弃出学校买太远，来询问魏琛生意的人蛮多的，但是新生害怕买到黑心货，都小心翼翼，结果生意惨淡。魏琛想这样不行啊，他两个月的生活费都在里面了。他想了一招，当天晚上回去就把同寝室方世镜的学生证顺走，第二天在摊位边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山外青山楼外楼，学长良心价格优”，然后把方世镜的学生证粘在上面供大家翻阅。方学长学生证上的照片照得人是五级伤残，压根认不出是谁来。
学生证的效果立竿见影，新生看着是本校的学长，马上卸下了防备。魏琛看着一张张粉色钞票揣进腰包，乐开了花。
魏琛的定价比校门口的小贩要低一些，但还是处于敲竹杠的范围。他想现在大学生谁会专门为这些东西货比三家，也不怕有人找上门来。可总有那么一两个特例——黄少天就是那么一个。
黄少天上午在魏琛那里买了东西后，下午没事，就陪室友逛超市。去超市对比那些水瓶脸盆的价格，瞬间明白自己被忽悠了。他有点气啊，如果是门口小贩就算了，学长也骗人。他把超市定价照了照片，气势汹汹的打算回学校就找魏琛理论。
走到摊位了，黄少天又想自己还要在学校呆那么多年呢，不能一来就把学长得罪了。他看魏琛生意有了空档，就靠了过去。
“方学长你好呀。”魏琛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这是在对自己说话，转头就看着一个青年，热情洋溢得对自己傻笑，还露着两颗虎牙。魏琛此刻正赚得盆满钵盈，就没有想太多，觉着这是一个新的待宰羊羔。
“你好你好，小同学要买生活用品吗，我这良心价保证你满意，薄利多销，多买几个学长给你打折哟。”
还良心价，还薄利，黄少天霎时被对方的厚脸皮气乐了，脑筋转了转，想到方才在寝室时，有串门的同学问他在哪里买生活用品，突然就有了主意。
“学长我刚刚在你这里买了一套呢我觉着挺好的，我们那层同学都觉着我买得好质量杠杠的，还在问我在哪里买的呢。”
“啊哈哈当然了我进的货质量有保证。”
“这些同学啊因为下午才来学校，学长你也知道，报到注册跑各种手续啊今天肯定没有时间买生活用品了，所以我就来想和学长合作一下。”
“小兄弟是什么意思？”
魏琛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新生不简单，眯着打探起对方的表情，对方长得还挺俊俏的，笑得那是一个顾盼神飞。
“这样的，新生楼学长是进不去的吧，但是我可以进去啊，我们可以搞搞送货上门呗。”
魏琛摸了摸下巴，觉着这可以有啊。他连忙又拖出一个纸箱让黄少天坐着，两人开始琢磨这条发财之道。
黄少天说有两个条件，第一，他跑腿的单子要有三成分成。
这点魏琛点头同意，而且对方没有大开口五五分，他觉着这个小同学很上道。
“那还有第二点呢？”
“这个，我觉着学长你的定价太高了啊。”
“哎我可比校门口那边的价格都低啊，你可以去问问。”
“方学长方前辈，你想我们这次报道有五天的日子啊，你这点的价低没有优势啊，我觉着可以重新定价，再压点价格我们就有回头顾客了啊，还同学介绍同学什么的呀。”
魏琛想想，现在才第二天，后面还有三天时间呢，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那你觉着哪个价格合适呢？”
黄少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利落地摸出手机给魏琛看里面拍的超市定价的照片。
当时魏琛还没有想明白黄少天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还以为小年轻做了市场调查，后面才知道原来人家一开始就是来砸场子的，但是胜在脑袋转得快呀，一下子找到了突破点，想到了更好的解决的方法。
之后魏琛和黄少天合作是相当愉快，小本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魏琛在楼下叫卖得热闹缤纷，黄少天在楼上送货送得风风火火。最后两人结账的时候，魏琛还多给黄少天钱，说他那套生活用品免费送他。
当黄少天知道敲竹杠学长的真名不是学生证上的方学长时，再次被对方的没下限惊呆了，魏琛笑得是一脸混账，让学弟瞬间心疼起在宿舍赶报告的方学长，他殊不知自己的学生证已经被大部分新生瞻仰了个遍。
经过这事，魏琛很看好黄少天，没多久就把黄少天拉入了自己的社团。魏琛的社会心理社还经常和各家辩论队进行切磋，黄少天进去没多久就变成了主力队员，成为其他辩论队的噩梦。这些都是后话了。
魏琛两年后就毕业了，去了G市第一人民医院。黄少天也去那实习的那年，魏琛遇到了医闹，作为高中时候的学校的扛把子一哥，魏琛居然找了一堆社会人士来给自己撑场子，最后因为影响不好，辞职了，转职去了药厂当代理，天天全国到处跑，也活得逍遥自在。
黄少天觉着魏琛这个人表面看起来上不靠谱，甚至有时会觉着猥琐，但他身上萦绕着一股江湖小说里的侠盗感，对哥们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所以他觉着魏琛这次没有耍他或者害他，他甚至还确信魏琛是在帮他。
但这种没头没脑的帮忙让他太憋屈了。黄少天想到这，打开手机通讯录，又给魏琛打了电话，机械的女声告诉他此号还是欠费中。
黄少天想魏琛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电话号码。他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躲自己。
他想到这，有些累了，越发承重的眼皮开始不规则地盖住他的眼睛。一闭上眼，日光和摇摇晃晃的车厢都收入了贪婪的黑暗中。
思绪的触手还在调皮地打探着外面的小世界。
接着，思绪也安稳了。他即将在摇篮般的公交车上进入梦乡。
在睡着前，黄少天突然意识到，或许魏琛并不是事情的关键点。喻文州才是。
TBC
方世镜：魏琛你大爷！
话说昨天看新闻 心理咨询师资格证被取消了 皮下两人感到了一阵恐慌 最后一致表示 本文与现实无关 我们不管2333